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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燕忠作品:老榆树

来源:西部学刊 【在线投稿】 栏目:综合新闻 时间:2020-11-02

【作者】:网站采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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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摘要】:老榆树 尹燕忠 我家有棵老榆树,我家的那棵老榆树得有两搂合抱,上边长出大大小小百十个个树杈子,粗的如檩条,细的有碗口。 听老爷爷老奶奶讲,这棵树有七八百年历史了,有的

老榆树

尹燕忠

我家有棵老榆树,我家的那棵老榆树得有两搂合抱,上边长出大大小小百十个个树杈子,粗的如檩条,细的有碗口。

听老爷爷老奶奶讲,这棵树有七八百年历史了,有的树杈朽腐了,又在树洞长出了四棵小榆树,打我记事起,人们就爱在老榆树下玩耍。它在大院子的西边墙根处撑开一把大伞,冬天树枝风吹呼啸“嘎嘎嚓嚓”作响。夏天,枝叶繁茂,郁郁葱葱,大树驮小树,枝枝相交,叶叶相复,荫凉清爽,篷勃着向四下里伸出去,大半个村庄里的人都爱聚在这几百平方的清荫下歇凉啦闲呱儿。说书的艺人也爱在树下撂下摊子,我爷爷奶奶便给艺人端去茶壸茶碗儿,有时端碗面条拿几个煎饼去,说书艺人高兴极了。人们摇着芭蕉扇品咂着故事的各种滋味儿,女人撩开怀露出硕奶子哄小娃娃儿,娃娃吮着奶还在闹耍,当娘的一扭嘴说:“马虎来了,来叼小孩嘞!”娃娃立马一缩,紧往妈怀里钻,缩妈怀里用衣襟蒙头不吭声了。说书人正说到要紧上,就来个紧急刹车,说道: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,也就罢了,人们无法,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。

听父亲讲,三七年日本鬼子进了俺的村,一下子把俺家院子给包围了。爷爷从老榆树枝桠上攀爬上去,翻出院墙外,马上给隐藏在村北小河苇丛中的县大队报告后,立即来了个反围剿,来了个突袭,用手榴弹和步枪把几十个鬼子全消灭了。

我记事时,还看到老榆树被子弹穿进去的累累弹孔,子弹头留在了树身里,凸起好多怪疙瘩,村里老人们称它为“抗日老榆树”。

我上小学时,还见到我家大瓮旮旯里的鬼子头盔,我想戴上出去玩,被父亲在屁股蛋子上踢了一脚。听说后来炼铁了。

这棵老榆树是我村里的“生命之树”。六十年代初,生活困难,人们吃的粮食少,老人饿的有得黄肿病的,有走了的。开春了,我家老榆树上变成了人串儿,几十个树枝子上都结成了人的影儿,他们在树枝上颤抖着,用手捋榆钱儿,有用铁钩子往下攀的,随捋着随往嘴里塞着吃榆钱儿,腮帮子鼓鼓的成了两个疙瘩儿。

突然,一不小心大头哥从树上摔下来,他腰带摔断,嘴里出血,牙齿掉了四个。我哭了。王大爷把他背家去了,幸亏枝桠低矮,大头哥才幸免于难,他也是命大。

后来人们上树捋榆树叶儿吃,吃的嘴发涩,庄乡大表叔大庆去西园拔了几棵蒜苗吃,就被大队里一名干部逮住拴在老榆树杈上。他可怜的饿了一天,趁人不备我给他解开了绳子,送他一个菜窝窝头吃了,他哭了。他整天吃成了个大肚子,人家叫他“粗一半”。他立志要参军,当兵入伍加入了组织,后来复员上了铁路局,又在煤矿退休,当说到这一段时,表叔就流泪。

我小时候不会上树,父亲也上不去,大庆表叔上树好手,他捋了榆钱或其他槐叶柳芽之类便给我母亲说:“嫂子俺够的叶子多,这些够不?不够俺给您送来!”在那个困难时期,一点树叶子也是一顿饭食,也是救人危难呀!忘不了的大庆表叔。

从河西来了个姓刘的大娘要舍女儿,已经是太阳快落山了,庄里庄人敢要,后来被老孤两口子没儿没女的洪才大爷收养了。父亲说,这棵树上的十个榆树枝子归俺洪才哥吃用!别人也没人去争,这些榆树叶子使他一家三口人度过了那个难关。洪才老两口子也得了女儿的济。洪才大爷的女儿叫英子,长大嫁给了一个干部。老人老迈了,就让英子和女婿顺生给养起来了。

过了一年多,这棵树上上树枝子树皮也被扒了去,下边主树杆上的皮也被扒了去,他们去掉外边粗糙外皮,等晒干轧碎后,又箩成细面与玉米芯和地瓜面和在一块,蒸熟了便吃下去了。

有一天我看到树上被写上了毛笔字,我用笤帚蘸水也刷不去,我也常看到有人在老榆树下跪下被人咒骂,有时还挨打。有大人说这个人是黑旗白旗,我不懂是什么。

又忽喇来了一帮人,很凶的样子,二话不说,上去就把树枝子全砍光了,大树梢子上的人说话下边都听不清,上去的三吊腰子和胡椒两人被鹞鹰啄破了眼,嗷嗷直叫。

老榆树被龟蟹、烧鸡、大马虎、二马虎用大锯杀了两天半,只听“咔嚓”几声巨响,当场把大马虎二马虎给压在大树下,鲜血直流,不久死了。龟蟹、烧鸡也疯癫半瘫了。你说不迷信,可也神了,有人说老榆树上住着狐仙哩,不知道。

全村人忘不了这株老榆树,生命之树!

文章来源:《西部学刊》 网址: http://www.xbxkzzs.cn/zonghexinwen/2020/1102/461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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